古巴华人的文化印记

跟随何秋兰和黄美玉的足迹,探索一段跨越百年的文化传承之旅。 在这片加勒比海的热土上,中华文化与古巴风情交织,谱写着动人的华人故事。

我叫何秋兰

一个生在古巴却长着中国心的老太太。

1930年代,我出生在哈瓦那。生父早逝后,我和母亲流落街头,直到遇见改变我一生的恩人——来自广东开平的方标。

这位痴迷粤剧的富家少爷,为追寻梦想远渡重洋,最终在古巴当起了洗衣工。他不仅收留了我们母女,更待我如亲生女儿,一字一句教我台山话,一笔一划教我写汉字,一招一式传授粤剧精髓。

虽然我的皮肤是白色的,但我的灵魂早已被染上了中国文化的色彩。

养父常说,戏曲不分国界,只要用心,就能唱出最动人的旋律。他用毕生心血,在我这个古巴女孩身上,种下了一颗永不凋零的中国心。

哈瓦那唐人街老照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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粤剧表演场景

粤剧舞台上的璀璨人生

我自幼随养父方标在“国光”剧团长大,受他对粤剧痴迷的影响,我也爱上了粤剧。四五岁时,我渴望唱戏,但剧团因我年龄小不收,养父只是坚定地说:“阿爸教你”。

养父教我粤剧技艺,借戏文向我传授中华文化与做人道理。教我第一支曲《卖花女》时,那旋律就此扎根我心间。他熬夜誊抄的戏本,泛黄纸页上,中文唱词旁精心标注着西班牙语音注。“戏文要刻在心里”,这句话我记了一辈子。

八岁首次登台,我在侧幕偷抹胭脂被养父发现。他颤抖着手指为我点上朱砂,声音哽咽地叮嘱道:“上了台,你就是杜丽娘。白人皮肤,盖不住中国魂。”

十五岁我成花旦时,养父眼中满是为父的骄傲、游子的乡愁和艺人的执着。这些情感与粤剧相伴,深深烙印在我的文化经历中,成为我生命中最珍贵的财富。

黄美玉:我的粤剧知音

在哈瓦那华埠的某个午后,我遇见了黄美玉——一个和我一样,血液里流淌着两种文化的姑娘。

她的父亲是华人,母亲是古巴人,那双灵动的眼睛既含着东方的温婉,又带着加勒比的热情。

初见时,我掰开兜里最后半块椰子糖递给她:"食糖开声,唱戏唔怕喉咙紧。"她愣了下,随即笑出了两个酒窝。

在"国光"剧团里,她扮俊朗小生,我演娇俏花旦。

1958年赴关塔那摩演出遭武装袭击,黄美玉为了保护我左肩中弹,躲进甘蔗田三天,靠嚼蔗芯维生,我哼着《客途秋恨》驱散死亡恐惧。

两位女性的友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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账本里的游园惊梦

我这一生最痛心的,就是不得不放下水袖,拿起账本的那段日子。

1959年后,哈瓦那变了天。中国城的粤剧团一个接一个关门,那些曾经座无虚席的戏院,突然就没了我们的立足之地。我至今记得最后一次在"国光"卸妆时,养父默默帮我收着头面,他的手指在珠钗上发抖——那是他第一次允许眼泪掉在我的戏服上。

方标爸爸教我的最后一出戏,叫《活着》。

为了养家,我不得已改行去做收银员。

何秋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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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拾水袖

随着哈瓦那政府启动中国城文化复兴计划,我受邀参与重组粤剧团,成为核心成员主动承担剧本改编的工作,将传统长剧浓缩为适合老年人表演的短版剧目。

2010年左右,在华人摄影师刘博智等人的帮助下,我与旧日老搭档黄美玉三次赴中国进行正式复出演出。

两位女性的友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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